石门河南北走向,南连湛江海湾,北接廉江河,古时是遂溪县与吴川县的界河。古之邑人林玉莹曾有诗云:一潮分两山,吴遂界其间。白浪乘风去,青氆冒雪还……
石门河蜿蜒绵长,山清水秀,有双龙入脉,石门双峙为之东西环抱,水依山,山临海,山环水绕。当夜色渐退,晓月当空,清辉如泻,山水相映,美不胜收。这便是著名的旧吴川十景之一的“石门晓月”。
这里是两县交界,自古有一渡口,向东而行是吴川、化州、茂名,直至广州;向西而去是遂溪、赤坎,乃至雷州、琼州、广西,此渡渐成了交通要道。汉唐以来,这渡口成了朝廷命官谪臣付雷州府、琼州府必过之渡,后来便称之为官渡。现在石门河东面这大片土地属坡头区官渡镇辖地。
石门湾的东岸因有了这个渡口,许多商船便云集于此,带来了各地的物产,也招来了四面八方的大批商贾。很多商人在这里建铺,渐渐形成了一个商业兴旺的埠头。如今当地仍流传着这样一句话:“先有门头,后有新埠、赤坎,东营、西营在后头。”
石门河床几乎是石头,河面上偶有巨石隆起,如大鱼跳跃,湾畔也多石,这里便成了蚝生长的温床。因石门河咸淡水在这里交汇,微生物特别丰富,滋养出的蚝特别肥美,其体态饱满,裙带短小,肉质粉脆,味道鲜美,真乃蚝中之精品,远近闻名。
过去,石门方圆的民众主要是采蚝,有海滩打蚝和潜水捞蚝。从20世纪80年代起,石门一带掀起了养蚝的热潮。石门大桥的通车,让石门古埠渐渐消失,而一个大规模的养蚝基地却悄然崛起。
我家在石门湾畔的关草村。20世纪80年代初,我跟随着养殖步伐,在石门大桥东的上下两边围起了两位高峰网,并在网内外进行养蚝育苗。网内为插养,网外为桩养、排养,还放有近百条虾笼网。自此,石门桥东一片海滩便成了我的产业基地。
为了方便工作,守住这片基地,我在岸边附近选址建屋。正好海地边有一段荒废多年的石场基堤,堤上有一棵十多米高的大木麻黄树,我就选在木麻黄树下建屋,一住就是近三十年。
我的屋其实是一间屋仔,像是一个小工棚,也算是一个瞭望哨。屋仔为全木结构,以六条木桩为柱插入海地,搭建二层,四面开窗,底层潮水漫过,我住在二层。涨潮时,潮水像罗带一样绕着屋仔飞珠溅玉,深情吟唱。我在这屋仔附近有插养滩涂10多亩,蚝桩海面10多亩,蚝排七个,每天在这里打理蚝业,也在这里捕鱼、捉虾。累了困了就在屋仔里休息。每逢大流起流水适宜就起高峰网,一网收获鱼虾一百几十斤是常事。潮细时便放虾笼网,每天可收入百多元。开春时打水泥柱,打吊养板仔,农历三、四月是母蚝放蛋季节,便将其投放海里进行育苗养蚝,八、九月便开始卖中蚝,冬至前后卖幼苗运往调顺、肖坡、东海、南三、北潭、广西等处养大蚝。
石门蚝名扬四方,成了响当当的品牌,远销全国各地,并在香港注册经销。每年来这里买蚝、品蚝的人络绎不绝,热闹非常。据说,当年苏轼由惠州贬海南途经这里,品食了当地肥美的蚝,觉得美味无比,便写信给其弟苏辙,盛赞了当地蚝的美味,并嘱其道:“无令朝中士大夫知,巩争谋南徒,以分其味。”在这里品蚝之余,还可踏着历史的烟云,品味远古官渡留下故事,从那座至今还保存着的文武庙想念古埠的繁华,倾听浪鼓石门海,观赏石门晓月的美景。
我的屋仔因建在海边,每当潮涨满时,屋仔就像浮在水面上的一艘帆船,任由风吹浪打,一朵朵细碎的浪花,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。夏天这里风凉水秀,乘凉极佳,冬天海水储温也不冷。我在这屋仔里跟着潮水劳作,经营我的事业,也看到了这片港湾的沧海桑田和发展变化。养蚝由摆堆插养单一育苗,发展到桩架吊养,再到浮排养大蚝。现在普遍是排架吊养,蚝在海水中生长的时间长多了,缩短了养殖时间,蚝又大又肥美。养虾由低位塘到高位池,再由粗养到精养,效率不断提高。随着养殖业的蓬勃发展,石门海湾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。
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涌动,石门海湾建起了国道325线石门大桥,沈海高速石门大桥,广湛高铁石门大桥,海面上三桥飞架,天堑变通途。车在空中奔驰,船在海面航行,勾勒出一幅船车海空交叉驰行的画卷。官渡工业园依托这地利优势,在石门这块古老土地上落户生根,奇迹般地发展起来,谱写出一曲工业发展的壮丽诗篇。
劳动之余,我站在海边屋仔远眺,不禁愉悦起来。石门河两侧插着排排蚝架,向远处绵延,一幅十分壮观的景象。中间的河道上时或有舟船驶过,给这河道增添了活力。上空白云款款,鸥鸟翻飞,仿佛在我眼前尽情表演。海滩如带,蜿蜒于陆地与沧海之间,层层叠叠的红树林围成一道生命的翠绿,绵延数十公里,恰似伸开的巨大双臂,紧紧地搂着海湾不放。这美景抚慰着我劳累的身心。
我的海边屋仔虽小,但伴着我在石门河上经营养殖业已近30年,看着无数细碎的浪花起舞,听着柔柔的海风低吟,见证石门养蚝业在潮涨潮落中不断发展壮大,也见证了这片土地写出了今日官渡发展的辉煌!
郑观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