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木水牛,长又长,喝起水来不抬头。这边喝进去,那边往外流。”
是的,你似一头长长的水牛,但不是真的,而是木材制造出来的。你一头扎进水里,不停地喝,屁股高高翘起,又不停地往外拉。这样不间断地进进出出,就是你的全部工作。
你是农耕时代一种古老的提水灌溉工具,你的学名叫“水车”,也叫卧式龙骨水车。在家乡鄂东南,乡亲们用方言亲切地称你为“水叉”。
儿时的我对你印象最深的,莫过于你的“团队意识”。我甚至认为,你的“团队意识”堪称是我们人类学习的典范。
你目标明确。诚如另一则谜语所言:“远看像条龙,近看多脚虫,嘴里吐清水,一生都务农。”“一生都务农”,无疑是你一生的孜孜以求。
干旱时节呼唤你。那一丘丘渴得难受的高洼农田,不敢奢望水渠输送的水为它们解渴,只能寄希望于你在关键时刻能雪中送炭,将“喝”进去的水隔三差五往它们身上“拉”。唯有如此,高洼农田的禾苗才不至于被活活干死,父老乡亲们即便是在大旱大灾之年亦能照样夺得丰收。
要干塘干库干池,且通过自身排水系统无法满足要求时需要你。起鱼过年、清淤洗池,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你;“加油!”“加油!”一声声忘情的呐喊在塘、库、池四周此起彼伏。塘库池里的水越来越少,鱼儿跳得越来越欢,在你尾部干活的人们也因此干得越来越起劲。
你关心关爱每一个“家庭成员”,并将它们拧成一股绳。你不仅把水槽、大小轮轴和驱动装置等大部件有机组合在一起,就连对那一片片小小的刮板也从不掉以轻心,你同样将它们紧紧团结在自己的周围,且不让它们有半点“伤害”。哪怕发现半片刮板受到小小的“伤害”,也会毫不犹豫地提醒主人为它们“疗伤”,从不让它们“带病”坚持工作。
正因如此,这些固定在轮轴上的一片片刮板配合默契,且“心往一处想,劲往一处使”,从不耍“牛”脾气,更不暗中使坏,而是兢兢业业,默默奉献,共同把低处的水连续不断地抬到高处,将你造福于民的美好愿望变成活生生的现实。
你的“团队意识”不禁让我想起个体与全局的关系,想起团队协作精神的极端重要性,且在心里一次次告诫自己,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个体的作用,都要注重团队意识。因为,每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个体,其实都是一项事业最终取得成功的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你善于做人的“统战工作”,并使之“为我所用”,促成目标的最终实现。在农耕时代,你的驱动能不是水的落差所形成的势能,更不是电力驱动,而是名副其实的人力。乡亲们将配合你“抬水”的过程称之为“抽水”。抽水既是一项体力活,更是一项技术活,得四个劳力相互配合才能完成。有道是,“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”。抽水亦大多由两男两女搭配进行。人们将手动推杆套到你尾部两侧固定的主动轴上,手握着推杆的另一端,或推或拉,或快或慢,相互协调配合,错落有致。
在说说笑笑和不停的推拉中,低处的水被来回转动的刮板不间断地抬到高处,最终完成灌溉高处农田,或抽干塘库池中水的任务。如果有人惜力想偷懒,其手中的推杆将赶不上同伴的节奏。这样的人会被同伴耻笑,甚至直接将其除名。正因如此,没有人愿意当这样的懒汉。
据文献记载,你最早出生于东汉时期,是农耕文化和农耕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你的发明和你的“团队意识”,彰显了中华民族的无限创造力,夯实了人民安居乐业、社会和谐稳定的基础,也为水利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历史佐证。